從業績優等生序列跌落后，AI明星股科大訊飛蹭上大模型概念，估值繼續狂飆。但缺乏實打實的業績支撐，科大訊飛的成長也夾雜非議。

在科大訊飛站上大模型風口，高調推出星火認知大模型前后，業績正處于轉折關頭，一路高增長的營收和利潤指標急轉直下，利潤甚至由盈轉虧。

業績變臉背后，科大訊飛的自我造血能力存疑，主營業務毛利水平逐年走低，依靠政府補貼盈利的路徑趨窄。眼看著距離自己在三年前喊出的千億收入目標差距變大，劉慶峰再次押寶，這次剛好趕上大模型時代浪潮。

面對大模型之勢，科大訊飛似有all in的決心。作為掌門人，劉慶峰在訊飛星火誕生之時，就給其定了明確的趕超時間表，預計到今年10月，星火認知大模型將在中文能力上超越ChatGPT，在英文上達到與ChatGPT相當的水平，并在教育、醫療等領域做到業界領先。

客觀來講，星火大模型在數學和編程等使用場景中處理能力處于行業前列，但在創作和邏輯推理層面較其他大模型產品存在差距。暫且不論訊飛星火與ChatGPT的真實差距，僅作為趨勢開端的商業形態，大模型能成為科大訊飛的救命稻草嗎？

答案不確定。無論是從通用大模型能力，還是產業模型滲透力上看，科大訊飛相比其他大廠系大模型玩家缺乏更多維更豐富的數據，強大的算力，以及消費互聯網到產業互聯網的生態場景優勢。

更具隱憂的是，科大訊飛的大模型曲線始于主營業務疲軟之際，主營業務增長不夠，大模型來湊，讓訊飛星火大模型的基礎缺乏更扎實的支撐。反過來，大模型訓練和迭代所產生的巨大成本投入，也會增加科大訊飛的業績增長焦慮。

大模型的確是真科技，但過早把創收預期拉滿，帶來的不僅只有估值泡沫，還有戰略失焦的隱患。

補助收窄，業績跌落

作為AI第一股，2022年，科大訊飛營收從2008年的2.58億元增長為188億元，市值從上市之初的32億元，飆升至千億以上。14年間，其營收增長了約73倍，市值擴大了約50倍。

2023年以來，趕上GPT紅利，科大訊飛股價繼續走高。然而，業績增速與估值增速相比，呈現出冰火兩重天。

2022年，科大訊飛的歸母凈利潤和扣非凈利潤均雙雙嚴重下滑，今年一季度利潤甚至從盈轉虧。雖然在近日發布的半年報預告中，科大訊飛二季度業績略增，但上半年業績整體預減，歸屬凈利潤同比下滑71%-80%。

財報顯示，科大訊飛2022年實現營業收入188.2億元，同比增長2.77%；歸母凈利潤為5.61億元，同比減少了63.94%；扣非后凈利潤4.18億元，同比下降57.31%。至此，科大訊飛結束了十余年的增長局面。

實際上，從2021年開始，科大訊飛凈利潤增速就從2020年的66.48％降至14.13％，可謂斷崖式下跌。

科大訊飛將業績下滑歸為新增投入過多、金融資產股價波動導致的公允價值變動等因素。又因成本計入當期且并未產生收入，拖累了當期業績。

其中，科大訊飛研發投入為33.6億元，同比提升14.28%，研發投入占營業收入的比例為17.83%，較2021年提高1.8個百分點；在教育、醫療等持續運營型根據地業務的合作平臺拓展，新產品研發以及核心技術自主可控和國產化適配等方向新增投入約8億元。

科大訊飛持股的三人行、寒武紀、商湯等金融資產因股價波動導致公允價值變動收益金額較上年同期減少約 5.87 億元，進一步影響了當期歸母凈利潤。

業績跌勢一直延續到2023年。2023年一季度報，科大訊飛營業收入28.88億元，同比減少了17.64%；實現歸母凈利潤和扣除非經常性損益的凈利潤分別為-0.58億元和-3.38億元。

對于該季度的虧損，科大訊飛將其歸咎于三點原因：

第一，受社會經濟的特殊環境，導致相關項目投標延遲，實施、交付、驗收等工作也受到了影響，其中第四季度就有超過20個項目、超過30億元合同延期。

第二，2019年時公司被列入清單后，2022年10月7日再次被極限施壓，從供應鏈到相關的合同簽署都需要重新調整，也因此影響了當期訂單簽訂的節奏。

第三，公司于2022年12月15日啟動了“1+N認知智能大模型專項攻關”,新增項目的投入一定程度影響了當期利潤。

不過，從研發投入上看，2023年一季度的研發費用為7.16億元，相比2022年一季度僅增5.76%，對利潤的影響似乎并不明顯。凈利潤的下滑，除了科大訊飛主述的客觀因素之外，最根本的原因還是毛利率的持續下滑。

歷史財報顯示，2017年以前，科大訊飛一直維持著超50％的毛利率，從2017年開始便一路下滑。

從2017年到2022年，科大訊飛毛利率分別為51.38%、50.03%、46.02%、45.12%、41.13%、40.83%。整體毛利走低趨勢中，毛利水平較高的拳頭業務也逐漸式微。

科大訊飛最大的業務板塊歸屬“教育產品和服務”，該業務主要為出售各種智能終端設備，2022年實現營收61.61億元，在總營收占比高達32.74%。從毛利水平上看，2019—2022年教育產品和服務的毛利率為54.34%、54.25%、51.66%、49.39%，同比分別下降3.74%、0.09%、2.59%、4.59%。

同時，科大訊飛的業績失速和利潤轉虧，是在計入政府補助的前提下發生的，若剔除補貼影響，科大訊飛的利潤表可能更難看。自上市以來，在科大訊飛利潤增長中，都有“政府補助”，且所占比例始終不低。

從2019年到2021年，科大訊飛計入當期損益的政府補助分別為4.12億、4.26億、4.39億，占總利潤比分別為50.24%、31.23%、28.21%。到了2022年，計入當期損益的各項政府補助金額更是高達4.73億元，占凈利比例為84.31%。

2023年一季度，政府補助金同比下降59%，科大訊飛便加速虧損。可見，在政府補貼金等外部收入減少時，科大訊飛的利潤增長短板便開始暴露，尤其是攻關大模型所產生的研發支出增加，其業績壓力可能會持續上升。

大模型，救命稻草？

押注大模型，是科大訊飛業務轉型的必然結果，只不過大模型能否真正成為科大訊飛的救命稻草，目前還不得而知。

從語音業務起家，科大訊飛憑借在語音識別、語音云業務上的技術沉淀，逐漸把業務觸角從C端的智能終端向B端和G端業務場景延伸，三大業務場景驅動科大訊飛業績增長。

C端是科大訊飛業務之基，主攻教育和辦公場景，科大訊飛接連推出學習機、翻譯筆、錄音筆、辦公本等產品；To B賽道重點布局了智能教育、智慧城市、智慧醫療、智能汽車等；G端面向政務和教育系統智能化改造，輸出其軟硬件能力。

雖然定位于多場景的人工智能公司，但受生態協同上的弱勢以及行業競爭影響，科大訊飛對核心場景外的產業滲透能力不足。尤其是智能語音業務面臨大廠系圍堵，科大訊飛的份額存在丟失風險。

具體來看，一方面，科大訊飛除了在錄音筆領域具備明顯的份額優勢，其他如學習機、辦公本等產品，爆款效應不突出。

另一方面，科大訊飛更像一家教育類AI公司，通用AI的滲透力不足，除了重資源、關系運作的教育和智慧城市等場景，智慧汽車、智慧醫療、智慧金融的業務占比極低，尚不成規模。

業務底色和基因決定了科大訊飛的利潤模型，由于對教育、城市、政務等場景的依賴，科大訊飛取得的政府補助金較高，且在凈利中占比較大。科大訊飛也因此被市場詬病，被稱為“擅長要錢，不擅長賺錢”的公司。

不過，隨著智能語音識別等AI技術的成熟和普及，科大訊飛的技術壁壘逐漸消解，一個明顯的信號便是，受供給端競爭和價格戰影響，主營業務毛利水平逐年走低，整體業績增速降低。

傳統AI業務式微，劉慶峰帶領科大訊飛急投大模型浪潮。從整個AI市場趨勢看，AI大模型的確成了2023年上半年最火熱的項目，僅在4月份就有近30家大模型宣布成立，百度、阿里、華為、360等大廠系玩家均搶先布局。

5月6日，科大訊飛也正式發布“訊飛星火”認知大模型，一個月后，科大訊飛發布首個升級版訊飛星火認知大模型V1.5，開始正式內測，并上線IOS和安卓版本，研發速度迅捷。

劉慶峰更是為訊飛星火劃定施工圖路線圖，高調宣言：“10月24日，星火認知大模型將在中文能力上超越ChatGPT，在英文上達到與ChatGPT相當的水平。”

受算力、參數、語義場景等層面的差距影響，拿ChatGPT與國產大模型相比意義不大，但從科大訊飛等大模型玩家的趕超心態可以看出，它們急于通過通用大模型參與產業數字化的資源再分配。

以星火大模型為底座，科大訊飛可以探索大模型+的新商業模式，將大模型能力接入到旗下的智能終端，并以開放平臺面向教育、辦公、汽車等熟悉的業務場景輸出AI模型能力。面向大模型未來尋找商業落地場景，重塑B、C、G生態一體化，科大訊飛野心勃勃。

然而，訊飛星火剛推出不久，就被外界質疑為“套殼版ChatGPT”。對此，科大訊飛回應稱：“這種說法既不符合事實，也不符合邏輯。訊飛星火大模型是基于科大訊飛自主研發的深度學習框架XDL和自主搭建的超算平臺X-Brain構建的，兩者之間并不存在‘套殼’關系。”

在大模型的邏輯底層方面，科大訊飛與大廠系玩家相比，算力和數據參數并不占優，資金投入也難以匹敵。這決定了其大模型的預測精準度及服務體驗，可能落后于其他頭部大模型企業，長此以往，技術上的不足也將阻礙出圈。

對于差距，科大訊飛并不否認，劉慶峰也表示“我們跟國際大廠相比，在基礎科研能力上還是有差距。大廠從芯片算力、行業資源上，比我們好很多。我們現在要在算力只有1/10上，通過算法去彌補。”

數據方面同樣存在短板。科大訊飛的業務場景以教育為主，數據數量和維度相對有限，相比之下，百度、阿里、360等大廠可以調用平臺內的海量數據，進行大模型訓練及迭代校正。

同時，大模型是一場燒錢的持久戰，從財報數據看，科大訊飛在大模型上的投入已經不斷抬高公司研發支出，在公司主營業務疲軟的情況下，科大訊飛的資金壓力猶存。

在科大訊飛2023年會上，劉慶峰提到2023年將開啟公司高質量發展的全新階段。無論是為了適應全新階段目標，還是支撐估值可持續，大模型一戰，科大訊飛絕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