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學霸君5萬多名學員來說，這個冬天實在太寒冷。

當成千上萬的家長學生，寒假里忙著報名體驗各種各樣的特價課時，這些孩子卻續課無門，退費無人，部分被忽悠貸款交費的家長更背上沉重的債務。

“在預付費機制下，學霸君學員的遭遇帶有一定的普遍性。別看現在有些頭部平臺鬧騰的很歡，一旦資金鏈斷裂就是下一個學霸君，其學員也將遭遇續課無門退費無人的厄運。”一位業內資深人士對公司研究室坦言。

特價課是誘餌

用戶體驗后被誘導跨季節續課付費

寒假期間，K12在線教育的廣告鋪天蓋地，其中相當一部分都是推銷各種廉價課的。

圈內人都清楚，這種看上去近乎白送的課程，實際上就是各家機構投向家長學生的誘餌。機構們心中盤算的是放長線釣大魚。

深圳一位家長劉先生（化名）告訴公司研究室，受廣告影響，寒假前他領著兒子上了某在線教育機構小學三年級的數學和語文體驗課，每門體驗課多少節記不得了，不過每科就9.9元。課程還沒結束，機構就讓他預報下學期課程。

“一門課每學期15節，費用是1350元，需要一次性付清。可以語數外一起報，也可以跨學期報，最好是寒暑假一起報，報的門數越多，時間越長，折扣就越大。”這種勸導讓劉先生很為難，他擔心的倒不是要一次性交多少錢，而是擔心孩子如果不適應，到時候退費困難。

這種擔心不是杞人憂天。就公司研究室所了解的情況看，退費難應該是在線教育普遍存在的現象，不論是特價課還是正價課，只要交了學費，想退就不容易。

第三方投訴平臺黑貓投訴網站顯示，消費者幾乎對每家K12頭部平臺都有退費方面的投訴。

1月6日，有家長在黑貓投訴上寫道：孩子上了猿輔導的秋季課，后來在其班主任不斷誘導下，報了春寒課程，共5820元。目前未開課，由于孩子不適應網課想退課退費，被告知有1380元無法退還，因其中包含優惠券和教材。

該家長表示，猿輔導將優惠券也當成不退費的理由，讓很多學生家長感到很無奈。

顯然，這個家長在猿輔導一次性交了寒春課程學費，課程跨度至少4個月。上述的劉先生，更被勸導一次性寒暑假聯報交費，中間跨度大半年。

事實上，在線教育機構要求家長跨季節交費的做法是不合法的。

教育部早有明確要求，面向中小學生的培訓機構不得一次性收取時間跨度超過3個月的費用。但一些在線教育機構為了提高特價課轉化率，增加正價課續課率，經常通過打折、返現、優惠等方式，誘導家長超期繳費。

更讓家長反感的是上述猿輔導的做法，將優惠券一比一兌現算在學費里，不予退款。

學費分期付變成分期貸

預付機制成不良機構收割用戶工具

“退費難還不可怕，好歹還能討價還價。預付費機制下，用戶最怕的是機構破產或者卷錢跑路，一旦碰上這種情況，剩余的課時與學費基本上就打水漂了。”上述業內資深人士告訴公司研究室。

近年來，線上教育機構倒閉的已不是一家兩家，最新的案例就是學霸君。

2020年12月28日，曾經的1對1線上教育明星機構學霸君，在凜冽的寒風中倒下了。

不過，如果將時鐘撥到2020年12月初，打開學霸君官網，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雙十二”囤課節的促銷活動海報：“寒假優惠，提前享受，活動返場，折扣繼續。”有內部主管說，學霸君在雙十一、雙十二期間，通過大張旗鼓的宣傳活動籠絡了上億資金。

根據學霸君創始人張凱磊在公開信中給出的數據，公告破產前學霸君有100多家線下代理商、3000名員工、1萬多名老師以及五萬多名學員，“這幾天仔細盤算才知道，5萬多學員中，有近3萬是續費的家長，這些二次消費的是最相信學霸君的人，我把他們的信任毀于一旦……”

張老板在公開信里感嘆辜負家長信任，而另一位自稱“班主任陳老師”的備忘錄截圖顯示，學霸君將于1月1日官宣破產的消息，公司其實早有預謀，只是隱藏了消息，很多學生和授課老師并不知情。 

公司研究室注意到，截至2月1日18:00，黑貓投訴上關于學霸君的投訴累計達3357條，絕大多數訴求與退費相關。這些要求退費的用戶中，最慘的是那些貸款交費的家長。

此前，包括WEMONEY研究室在內的多家媒體都曾曝出學霸君將學費分期付變成分期貸。在中，WEMONEY研究室調查了“學霸君”在賣課過程中誘導家長貸款交費，學生已經退課，仍需每個月償還貸款的詳細情況。學霸君彼時解釋稱沒有及時退款，是因沒走完流程，現在看來，學霸君是有意拖延時間，不給金融機構退費。這樣做，不僅造成家長經濟損失，有的家長還可能因還不上款被上征信。

據公司研究室了解，誘導家長用貸款交付學費的K12在線教育機構，不止學霸君一家。這種做法，打著分期消費的幌子，實際上成為不良教育機構收割用戶的一種工具。

“金融機構將貸款一次性打給教育機構，而借貸主體是用戶，即使教育機構破產或跑路，貸款仍由用戶來還。學霸君現在這種情況，與之前暴雷的長租公寓蛋殼幾乎一摸一樣。只不過蛋殼的租戶比較幸運，在多方壓力下微眾銀行一次性兜底，解除了所有租戶剩余租金的還貸義務。”在接受公司研究室咨詢時，北京本地一家金融機構從業者分析道，“預付費機制下，當分期付變成分期貸后，在線教育平臺實質上就變成了之前的長租公寓，學霸君就是另一個蛋殼。這時候，在線教育平臺的招生，本質上成為了一場金融游戲。這種現象如果得不到強力監管，出現另一個學霸君不過是遲早的事。”